【周末书荐】胡岩、周新：《美国人眼中的旧西藏》

胡岩、周新著：《美国人眼中的旧西藏》，中国藏学出版社2020年4月

序言

为读者提供一本图文并茂的小书，用尽量简明扼要、深入浅出，兼有可读性和学术性的文字和图片，叙述19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50年代美国人眼中的旧西藏，是笔者写作此书的目的。

早期侵略西藏的西方列强，当属英国和俄国。19世纪下半叶，在两国角逐于中亚的“大争夺”中，中国西藏成为它们争夺的目标之一。由于地理和其他原因，美国染指西藏较之上述两国稍晚。然而至迟到了19世纪下半叶，美国人也“进藏”了。

美国同中国西藏的最早接触，是民间的而非官方的。那些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前往中国西藏及其他藏族地区游历、探险或传教，而又撰写了游记、论文等等著述的美国旅行家、探险家和传教士，最早记述了他们对于中国西藏和藏族的了解，并将其介绍给美国人民和美国政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美国人前往西藏和藏族地区，同时，美国政府对于中国西藏的认识也不断增强，并且接触到了“西藏问题”。

柔克义、史德文和麦戈文是三位最早进藏的美国人。而柔克义的学识、阅历及其对于后世的影响，都远在史德文和麦戈文之上，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美国首席藏学家。我们的故事就从柔克义开始。史德文是一名美国基督教新教的传教士，在川西传教行医多年，曾与第十三世达赖喇嘛通信，希望前往拉萨，但是最远只是到了今天昌都市的芒康县。而麦戈文则是乔装打扮最早潜入拉萨的美国人，在拉萨还得以见到了十三世达赖喇嘛。在他们之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前，还有11名美国人进藏并到过拉萨。再往后，从1945—1950年，亦即冷战开始后至西藏和平解放之前，又有两批4位美国人以拉萨为目标进藏，其中1人死在路上，3人到达拉萨。本书将逐一叙述他们的故事。

这些故事之所以有意思、有价值，在于其大多是这些美国人进出西藏亲历亲为的亲记亲录。而1945年之前，他们对于西藏的认识和了解虽然有限，却较少受反共反华意识形态的影响。他们眼中的政教合一封建农奴制旧西藏，虽属东鳞西爪、支离破碎，却有真实的一面，并非后来被描述成的“香格里拉”，或“独立国”。

柔克义在其发表于1895年的《西藏人类学笔记——以美国国家自然博物馆收藏品为基础》这篇不足百页的学术论文中说：“西藏构成中华帝国整体的一部分（Tibet···forms an integral portion of the Chinese Empire.）”，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很难在如今西方藏学家的著述中读到？

史德文墓碑上的英汉藏三种文字和他留给后人的著述，是不是能够对世人正确认识当时当地的藏汉关系有所启迪？麦戈文从印度越过边境潜入拉萨，一路发现，所谓的道路“几乎就只是平原上人和动物留下的足迹”。他关于“西藏官员做梦也不会为修建道路花一分钱”（Needless to say, The Tibetan officials never dream of spending a penny on roads, ···）的慨叹，加上数十年后5名驼峰机组飞行员对于西藏山南乡村贫穷、拉萨八廓街环境脏乱差的描述，是不是有助于今人，尤其是年青一代，对于一个真实的旧西藏和统治它的旧政权多些了解？

这些问题，皆可以由读者在翻阅本书之后加以思考，得出结论。而老托马斯在20世纪70年代再度访问拉萨，在展览上见到自己的照片，听到自己被称作间谍，悄悄往后躲的一幕，是不是耐人寻味？是不是能让读者在莞尔一笑之后，有所感悟？

至于美国政府对于西藏的认识，至迟在20世纪初年的官方档案文件中就已经有所反映了。这个问题，应该在美国政府提出对华“门户开放”政策的大背景下予以认识。当英属印度总督寇松为侵略、分裂西藏而提出“宗主权”之说，并在1904年发动第二次侵藏战争之际，美国国务卿海约翰马上提出异议并指示美国驻英国大使与英方交涉。早在1908年，时任美国驻华公使的柔克义就在五台山和北京见到了第十三世达赖喇嘛，还把相关情况直接写信报告了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面对中国辛亥革命后随之发生的承认问题和中央政府派军入藏问题，美国一再表态认为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并不顾其他列强的异议，率先承认了中华民国。当然，所有这些举措，都不是为了中国，而是为了美国的利益。但是美国反对英国分裂西藏的活动，在历史上还是曾经赢得了中国人的好感。

20世纪20—30年代，美国官方和民间对于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已经初步形成共识。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西藏的战略地位上升，美国对于西藏的兴趣也逐渐增加，于1942—1943年派出托尔斯泰—多兰使团入藏，第一次与拉萨的西藏地方当局建立了官方的直接联系。这是美国插手中国西藏问题过程中的一个重大事件。1943年，美国总统罗斯福与英国首相丘吉尔争辩西藏的地位，明确支持了中方维护国家领土主权完整的斗争。

然而，待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冷战开始和中国内战爆发之后，尤其是在国民党蒋介石在中国大陆的统治走向崩溃之际，美国政府对于西藏地位的态度悄悄发生了变化。这突出地表现在1948年美方对于夏格巴率领的“西藏商务代表团”的接待上。而后，与“等待尘埃落定”的对华政策相适应，美国政府对于西藏也采取了犹豫观望的政策。在此历史背景下，遂发生了1949—1950年劳威尔·托马斯和马克南—白智仁两批美国人的西藏之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为了实现西藏的和平解放做了多方面的工作，包括争取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支持，消除印度的疑虑并批评其在西藏问题上的错误态度。美国政府采取了敌视和遏制中国的政策，企图否认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鼓动英国和印度与其合作，劝诱第十四世达赖喇嘛丹增嘉措否认业已签字生效的《十七条协议》，破坏西藏的和平解放。美国政府官员甚至准备好了一旦西藏地方政府宣布否认《十七条协议》之后，美方发表的声明稿。种种因素导致美国政府在西藏问题上采取了一种自相矛盾的政策，即一方面不承认“西藏独立”、不支持“西藏独立”，另一方面却支持达赖集团从事“西藏独立”的活动。

上述内容，在这本十余万字、由16章组成的小书中，向读者做了介绍。

需要指出的是，美国政府插手“西藏问题”、利用“西藏问题”干涉中国内政，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种做法，违反了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逆历史潮流而动，也不符合美国传统的对华政策和对西藏问题的立场。它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无助于中美两国关系的改善与世界的和平发展。美国只有停止在“西藏问题”上干涉中国内政，采取明智的、有远见的政策，恪守承认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不支持“西藏独立”的立场，才能助益中美关系的健康发展。当然，不这样做，也没关系。历史事实就在那里。西藏永远是中国的西藏。中国的统一，各民族的团结，中国的发展进步、繁荣强大，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任何人、任何势力也阻止不了遏制不住。不信，可以回顾历史，再审视今天。

（本文载胡岩、周新著：《美国人眼中的旧西藏》，中国藏学出版社202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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