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佛转世】陈庆英等:班禅活佛转世系统的建立

发布时间:2022-07-17 18:51:00 | 来源:中国藏学研究中心 | 作者:陈庆英 陈立健 | 责任编辑:曹川川

第五节 班禅活佛转世系统的建立

在格鲁派的活佛转世系统中,班禅是与达赖喇嘛相平行的活佛转世系统。与噶玛噶举派的活佛转世系统相类似,格鲁派的活佛转世系统也出现双活佛并列的现象,而达赖喇嘛和班禅额尔德尼就是影响格鲁派整个教派的一对并列的双活佛转世系统。 

一世班禅法名克珠杰·格勒贝桑,生于藏历第六饶迥木牛年(1385年)四月初八日。出生地在后藏拉堆多雄地方(在今西藏日喀则专区拉孜县境内)的曲卧村,父名贡噶扎西,母名布真杰莫。他的家乡离萨迦寺不远,他幼年时到萨迦寺出家,拜萨迦派的僧格坚赞为师,受了沙弥戒。十六岁时赴昂仁寺与博东班钦却列南杰进行辩论,结果克珠杰获胜,于是“名噪一时”。据说当时博东班钦对他说,“你才是遍知一切的大班智达”,于是把自己的尊号赠送给他。后来他又返回萨迦寺,从仁达哇学习密宗,达到粗通“显密诸要”。1403年,当时宗喀巴已在热振寺召集数百僧人举行了将近一年的讲经传法,宣传注重修行次第,整顿僧伽戒律的思想,为格鲁派的建立奠定了理论基础,因而宗喀巴在藏传佛教界有了很高的声誉,吸引了许多有志于发展佛教的青年僧人的关注。克珠杰在这个时候到前藏地方去拜访宗喀巴,宗喀巴为克珠杰讲说三藏,授大灌顶,克珠杰对宗喀巴也极其钦佩,后来克珠杰又返回后藏,拜萨迦派的高僧仁达哇为师,受了比丘戒。仁达哇认为克珠杰还是到宗喀巴那里更有前途,决定正式介绍他去拜宗喀巴为师。1407年,克珠杰持仁达哇写的介绍信到前藏,正式拜宗喀巴为师,从此成为宗喀巴创立格鲁派的青年骨干弟子之一。1419年冬天,宗喀巴患重病,临终前三天,宗喀巴把他的衣帽授给他的第一大助手贾曹杰·达玛仁钦,意思是要贾曹杰按照师徒传承的方式,继任甘丹赤巴的职务和格鲁派首领的地位。10月25日,宗喀巴在甘丹寺圆寂,享年六十三岁。宗喀巴圆寂后立即由贾曹杰继任第二任甘丹赤巴,从“甘丹赤巴”这一称号可以看出,在当时,格鲁派重视的是贾曹杰对宗喀巴法座的继承。

克珠杰自从诚心诚意地拜宗喀巴为师以后,在大力宣传宗喀巴所创立的格鲁派的教义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他经常背着衣钵,步行到前藏、后藏各地,向各寺庙的僧侣讲经说法,主要是阐述宗喀巴著的《菩提道次第广论》和《密宗道次第广论》,说服他们由其他的教派改奉格鲁派,使格鲁派在西藏人民中有了更多的信徒。当时还有许多其他教派的人对宗喀巴所创立的格鲁派持怀疑的态度,甚至有的僧人对宗喀巴宗教学说进行批判。当时有一位萨迦派的高僧绒钦巴,著文批判宗喀巴关于中观的学说,在藏传佛教界影响较大。克珠杰专程去找绒钦巴,与他进行了长期的辩论。结果,克珠杰以他精通萨迦派和格鲁派宗教理论的优势,驳倒了绒钦巴,使绒钦巴认输。这件事传开后,克珠杰在格鲁派信徒中赢得了很高的威望。克珠杰还利用他出生后藏的条件,和后藏的地方首领建立了良好的关系。1418年,克珠杰参与了江孜地方领主热丹贡桑帕巴(江孜法王)兴建江孜白居寺的工程,是主要的设计组织者之一,后来由于一些理念不合,克珠杰离开了白居寺,但是由于他参加建寺工作的影响,所以在白居寺中有七个格鲁派扎仓,在江孜地区格鲁派一直都很活跃。

1432年(明宣宗宣德七年),贾曹杰圆寂,甘丹寺全体僧众共推克珠杰继任甘丹赤巴。在克珠杰担任甘丹赤巴的八年期间,他做了许多有益于巩固和发展甘丹寺的工作,其中影响最大的有两件大事:

一是由克珠杰大力募捐,获得了足够的铜铁和黄金,在甘丹寺宗喀巴肉身银塔藏式大殿的屋顶上,建造了一座汉式金顶(俗名金瓦寺),因此该殿被称为“赛康钦莫”,这是甘丹寺历史上建筑的也是格鲁派各寺院中的第一座金瓦殿。

二是克珠杰撰写了《宗喀巴略传》。克珠杰自1407年拜宗喀巴为师以后,作为宗喀巴的助手之一,跟随宗喀巴十二年,在阐述格鲁派教义、制定格鲁派的各种法规和学习程序,建立格鲁派寺庙的管理制度等方面,他都亲自参与了筹划,对宗喀巴的成就,他有很深刻的体会,对宗喀巴一生的事迹能够作出系统的分析介绍。所以后来虽然又有许多格鲁派高僧撰写了很多《宗喀巴传》,都是在克珠杰撰写的《宗喀巴传》的基础上的进一步发挥。克珠杰在宗喀巴圆寂后,成为格鲁派最主要的宗教理论家,在阐发宗喀巴的宗教理论,统一格鲁派的教法思想方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藏历第七饶迥土马年(1438年)二月二十一日,克珠杰在甘丹寺第三任赤巴任内圆寂,享年五十三岁。由于贾曹杰与克珠杰作为宗喀巴的两大助手,对于创立和巩固格鲁派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因此格鲁派僧众和信徒把宗喀巴、贾曹杰、克珠杰三人合称为“师徒三尊”。格鲁派的寺院都要供奉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塑像,作为信徒膜拜的祖师。

二世班禅名索南确朗,系后藏恩萨地方人。生于藏历第七饶迥土羊年(1439年)正月初十日。父母之名均无记载,看来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他年幼时到甘丹寺出家为僧,由当时担任甘丹赤巴的巴索·却吉坚赞收为门徒。据说,索南确朗拜见甘丹赤巴时,巴索·却吉坚赞对他非常喜欢,给他取法名为索南确吉朗布(简称索南确朗)。索南确朗在甘丹寺学经多年,精通显密二宗,特别擅长辩论,当时甘丹寺有三千多名僧人,凡是和索南确朗辩论过的人,都输在他的手下,于是他在甘丹寺声名大著。由于索南确朗的老师巴索·却吉坚赞是克珠杰的亲弟弟,而且索南确朗和克珠杰都以善于辩论著名,他又刚好是在克珠杰圆寂一年后出生的,所以当时有一些僧人认为索南确朗是克珠杰的转世,引起过一些议论。不过由于索南确朗没有自己建立的寺院,在甘丹寺地位也并不高,所以这种认为他是克珠杰转世的说法在甘丹赤巴师徒传承盛行的甘丹寺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也没有把他作为转世活佛来对待。索南确朗中年以后离开甘丹寺,返回故乡恩萨地方。那里有一座萨迦派喇嘛修建的修行地,恩萨的地名的意思为静修的地方,即来源于此。后来人们就把这座小寺叫作“恩萨贡巴”,意为恩萨寺,又简称为“恩贡”,后来因为音变在汉文中又译作“安贡寺”。索南确朗回到故乡时,安贡寺已经成为废寺,他就在那里居住修行,招收僧徒,向弟子们传习格鲁派教法,在此建成了一座格鲁派寺院。据说他有大弟子十六人,先后派赴后藏各地宣传格鲁派教义,对格鲁派在后藏地区的发展有一定的贡献。索南确朗还在安贡寺建立了一座曲结颇章作为自己的住所,他亲自担任安贡寺住持,主持寺务。同时埋头著述,阐述由宗喀巴所创立的格鲁派教义。据说他的著作有多种,其刻版原藏在安贡寺。在他担任安贡寺住持期间,安贡寺与扎什伦布寺和扎什格培寺(在日喀则之西的谢通门县)建立了密切关系,他规定安贡寺的僧人,必须轮流到以上两寺去学经,参加辩论,以求得到深造。因此,索南确朗在后藏地方的宗教界也有了一定的名望,一些人尊称他为“安贡朱古”(安贡活佛)。索南确朗于藏历第八饶迥木鼠年(1504年)在安贡寺圆寂,享年六十五岁。

索南确朗圆寂时,格鲁派的活佛转世制度还处在萌芽时期,所以尽管安贡寺当时已有了一些规模,而且有些人尊崇索南确朗为“安贡朱古”,但是寺院并没有立即给索南确朗寻访转世灵童,应该还是实行师徒传承的办法。在他圆寂的第二年,恩萨地方索南确朗的一个亲戚索南多吉的家中诞生了一个男孩,即后来被认为是三世班禅的洛桑顿珠。他生于藏历第八饶迥木牛年(1505年)正月初四日,父名索南多吉,母名贝宗吉。看来洛桑顿珠一开始与安贡寺并没有密切的关系,他十一岁时到拉仁孜寺出家,拜该寺格白堪钦为师,受了沙弥戒。后来又去后藏的扎什格培寺,拜该寺堪布曲结罗追坚赞为师,学习《集密金刚灌顶》法,以后又赴扎什伦布寺,师从罗桑喜年、图丹南杰等高僧,学习格鲁派的《菩提道次第广论》《时轮金刚》《大威德金刚》等法,对显密二宗获得较深的造诣。

洛桑顿珠十六岁时,后藏发生天花,传染很广,死者很多,他本人先传染上了天花。幸遇一位名叫曲古多结的喇嘛,得到治天花病的秘法,他首先治好了自己的病,然后向别人宣传这种秘法,因而治好了许多人的病,并因此获得很大的声誉。他在中青年时云游后藏各地,宣传格鲁派教义。他到过后藏许多地方,收了许多门徒。他晚年回到故乡恩萨地方,在安贡寺“闭关静修”,同时撰写了阐述教义的著作。在他1566年圆寂时,格鲁派已经开始采用活佛转世,哲蚌寺已经正式寻访索南嘉措为根敦嘉措的转世。由于洛桑顿珠具有很高的声望,又刚好是在索南确朗去世后一年出生的,所以有一些安贡寺的僧人认为他是索南确朗的转世。并在此基础上着手寻找洛桑顿珠的转世。

四世班禅法名洛桑却吉坚赞(blo-bzang-chos-kyi-rgyal-mtshan),藏历第十饶迥铁马年(1570年)四月十五日生于后藏日喀则西的兰伦热布谿卡的竹加白哇村(drug-brgya-sba-ba)。父名仲措·贡噶伍赛,又名才仁巴觉,母名措甲。据洛桑却吉坚赞的自传记载:他幼年时相貌丑陋,体形瘦小,家里的人对他并不看好,甚至担心他会像前面夭折的哥哥一样,难以养活,为了保全他,由父母给他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曲结巴丹桑布(法王吉祥贤),所以从四世班禅的自传看,当时并没有关于他住胎、出生和幼儿时的灵异故事和传说等记载。曲结巴丹桑布出生时,三世班禅洛桑顿珠已圆寂数年,安贡寺的僧人正在各处找寻洛桑顿珠的“转世灵童”,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到曲结巴丹桑布六岁时(明神宗万历三年,公元1575年),安贡寺的僧官有事来到竹加白哇村,见到了曲结巴丹桑布。似乎是曲结巴丹桑布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安贡寺来的其他僧人前往后藏各地化缘,寻求施主,只有三世班禅洛桑顿珠的大弟子克珠桑结益喜留在村内,住了一个多月,仔细观察了曲结巴丹桑布的日常表现,又向他的父母作了一些调查。他父亲向克珠桑结益喜讲,他的这个孩子喜欢和僧人接触,将来可能出家当僧人,看来当时也并没有明确提到把曲结巴丹桑布当作洛桑顿珠的转世的事情,可能只是有一个将来把曲结巴丹桑布送到安贡寺去出家当僧人的模糊的约定。七年以后(公元1582年),藏历正月初十日,仲措·贡噶伍赛果然把他的儿子曲结巴丹桑布(当时十三岁)送到安贡寺出家当了僧人,并且拜曾经到过他们家的克珠桑结益喜为师,剃发受了沙弥戒,并取法名为洛桑却吉坚赞(简称洛桑却坚)。此后,洛桑却吉坚赞就在安贡寺学经,并参加僧人之间辩论经典的活动。恰好在当时有江孜白居寺西乃扎仓的一个高僧楚臣前来安贡寺传法,并参与安贡寺僧人的辩论,他发现洛桑却吉坚赞虽然还很年轻,但精通佛经,很有辩才,许多僧人都输给他,于是大为惊异,把洛桑却吉坚赞请到他的住房,给他敬茶,并赠送黄色“达干木”(格鲁派僧人披的斗篷)一件,请洛桑却吉坚赞给他传法。这件事轰动了安贡寺,僧众议论纷纷,一致认为洛桑却吉坚赞是“安贡朱古”(安贡活佛)洛桑顿珠的“转世”。但洛桑却吉坚赞则说自己德性不深,佛法浅薄,只是一个普通的求法受戒的僧人而已,只求钻研显密二宗佛法,此外无其他企望。但是安贡寺的全体僧众经过反复讨论后,决定于次年(公元1583年)藏历二月初三日,在安贡寺举行“坐床”典礼,拥立洛桑却吉坚赞登上安贡寺曲结颇章宫内的赤巴法座,于是洛桑却吉坚赞就成了安贡朱古(安贡活佛),并担任了安贡寺的赤巴。当时洛桑却坚才十四岁。

从四世班禅的出生和被认定为转世活佛的过程看,他的父母和他本人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作为安贡寺转世活佛的期望,因此也没有相关的神异传说和事迹等,他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出家僧人而来到安贡寺的,只是由于安贡寺为了寺院的发展而需要树立一个“安贡朱古”(安贡活佛)洛桑顿珠的“转世”,经过克珠桑结益喜和楚臣等人的运作,加上他本人确实具有突出的才能,他才在安贡寺僧人的一致拥戴之下成为安贡寺的活佛,这在活佛转世中属于由于寺院的需要而将一名青年僧人扶植成为一个“转世活佛”的类型。不过,成为安贡活佛的洛桑却吉坚赞当时还只是一个格鲁派小寺院的活佛,像这样的转世活佛在当时的格鲁派中已经有很多,而当时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嘉措已经通过在青海与俺答汗的会见成为受到蒙藏格鲁派信徒一致信奉的宗教领袖,所以安贡活佛与达赖喇嘛的地位和影响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洛桑却吉坚赞要使自己的这个转世活佛系统在格鲁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还要走过漫长的道路。

安贡寺在当时就与后藏最大的格鲁派寺院扎什伦布寺有密切的关系,洛桑却吉坚赞十七岁时(1586年)到扎什伦布寺学经,并参加辩论,以求深造。作为安贡寺的转世活佛,他与当时扎什伦布寺的第十三任法台桑珠贝桑见面时,彼此都没有磕头行礼,只是互相交换哈达,而扎什伦布寺其他的执事僧和扎仓堪布等都向他磕头行礼,他参加大经堂集会诵经时,寺院给他安排了转世活佛才可以坐的较高的座位,这说明他的转世活佛的身份在扎什伦布寺是得到普遍承认的。他当年就在扎什伦布寺获得了“柔钦”(全称为“热卜绛钦布”,意为博通经典的僧人,为扎什伦布寺学经僧人的一种学位)的称号。1591年,洛桑却吉坚赞在扎什伦布寺法台的住所坚赞团布寝殿拜大堪布丹曲雅佩(dam-chos-yar-vphel)为师,受了比丘戒,而后去拉萨甘丹寺学经,并参加辩经,以擅长辩论著名。七年以后,他离开甘丹寺回后藏安贡寺,担任该寺法台,后又兼任岗坚群佩寺的法台。

1601年,应扎什伦布寺的一再邀请,洛桑却吉坚赞担任扎什伦布寺第十六任赤巴。当时扎什伦布寺的经济条件比较困难,收入无法养寺,寺院缺乏一个具有威望和能力的领袖人物,而洛桑却吉坚赞转世活佛的身份和在扎什伦布寺时的表现,使得扎什伦布寺的僧众一致认为他是符合条件的人选。洛桑却吉坚赞担任扎什伦布寺的法台后,首先致力于改善寺院的经济状况,他为了向当地的领主化募,由后藏的僧俗施主出资,按照拉萨正月祈愿大法会的制度,在日喀则创立了正月“祈愿大法会”。日喀则正月祈愿大法会的创立,提高了扎什伦布寺在后藏僧俗信徒中的地位,使扎什伦布寺成为后藏格鲁派的宗教活动中心,也使后藏格鲁派僧人免除了每年去拉萨参加祈愿大法会的长途跋涉。同时,他还亲自到各处讲经化缘,将募来的钱物用来扩建修缮寺院。为了解决僧众的吃饭问题,铸造了一口可煮六十三藏克(约折合一千五百七十多斤)大米的新锅和三口熬茶的锅,以及十八个大铜茶壶。还修建了一座僧众聚会诵经的大经堂“礼玛拉康”。照旧规,扎什伦布寺每年五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要举行展佛节,将一幅长约三十丈的布制佛像,悬挂于山上的晒佛台,洛桑却吉坚赞担任法台后,发现该佛像已经破损不堪,他出面向当地封建领主募化了一笔钱缝绘了一幅新佛像,扩大了扎什伦布寺晒佛的影响。1608年,洛桑却吉坚赞应四世达赖喇嘛的邀请,到拉萨向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和哲蚌寺的全体僧众讲经传法,他利用这一机会向拉萨各地僧俗领主募集了铜铁二百余斤,金叶五百余两。返回扎什伦布寺后,将一世达赖喇嘛根敦珠巴兴建的强巴佛殿的屋顶改建为汉式金顶,使扎什伦布寺有了第一座金瓦殿。1614年他又在各地募化铜七十驮、金叶四百两,为扎什伦布寺修建了第二座金瓦殿。他在修缮扎什伦布寺原有的“兑散林扎仓”、“吉康扎仓”、“夏孜扎仓”三个专修显宗的扎仓的经堂的同时,又修建了一个专门学习密法的“阿巴扎仓”,使得扎什伦布寺形成了自己完整的由显到密,先显后密的学经体系。洛桑却吉坚赞担任扎寺第十任堪布后,不仅教规正规化,而且扎寺的经济状况也从根本上有了好转,寺庙谿卡不断扩增。由于四世班禅洛桑却吉坚赞辛勤而努力的筹措经营,扎什伦布寺的面貌从各个方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格鲁派在后藏众多寺院中最大的寺庙,僧人曾增加到五千余人,楼房三千余间,属寺五十一处,庄园十六处,牧区有部落十余个,取得了与拉萨三大寺同等的地位。洛桑却吉坚赞对扎什伦布寺的贡献,奠定了班禅活佛转世系统成为扎什伦布寺寺主活佛的基础。

洛桑却吉坚赞在任扎什伦布寺法台期间,作为后藏地区格鲁派的领袖人物,他不仅对发展格鲁派的大寺院扎什伦布寺做出了贡献,而且表现出他善于与各种政治首领相处并协调各方面关系的杰出能力。当时以桑珠孜(即今日喀则)为首邑的藏巴汗政权支持噶玛噶举派和萨迦派、觉囊派,对格鲁派怀有敌意,洛桑却吉坚赞审时度势,充分认识扎什伦布寺就在藏巴汗的眼皮底下,要保证扎什伦布寺的存在和发展,就必须处理好和藏巴汗的关系。他利用自己作为扎什伦布寺法台和藏巴汗、格鲁派、蒙古各部首领的良好关系,巧妙地周旋于各方之间,成为一个地位特别的中介人。洛桑却吉坚赞和藏巴汗建立了密切的个人关系,藏巴汗对他也比较敬重,因此,藏巴汗甚至将谢通门庄园、兰伦热布杰庄园捐献给扎什伦布寺,遇到和格鲁派以及支持格鲁派的蒙古军事力量发生冲突时,也常常请洛桑却吉坚赞出面调解。固始汗消灭藏巴汗后,为了表示他对洛桑却吉坚赞的敬仰,把后藏的“托豁卡”、“绒措哇”、“阿巴喇嘛曲谿”、“安贡哇”、“扎亏哇”、“岗巴哇”、“杰龙哇”等数十个庄园,全部划归班禅管理,以作扎什伦布寺僧众的香火田。

1604年,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在土默特蒙古骑兵的护送下到达拉萨,并由甘丹寺的卸任甘丹赤巴桑结仁钦和在任甘丹赤巴根敦坚赞担任师傅,在大昭寺剃度出家并受沙弥戒。但是这时甘丹寺的僧人中产生了矛盾,一些人攻击桑结仁钦,使得桑结仁钦不能担任给达赖喇嘛讲经的师傅,而甘丹赤巴根敦坚赞也随即以年事已高为由推辞,使得四世达赖喇嘛师傅的人选难以确定。1607年,洛桑却吉坚赞从扎什伦布寺专程来拉萨祝贺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和受戒出家,并奉献以自己的坐骑为主的礼品。因为他的礼品在各地赶来奉送礼物的僧俗首领中显得独特和微薄,人们议论纷纷,这反而引起甘丹赤巴根敦坚赞的注意,他认为这正是洛桑却吉坚赞淡泊俗世的表现,加上洛桑却吉坚赞在甘丹寺学习时和他有师生之谊,因此他推荐洛桑却吉坚赞代替自己担任四世达赖喇嘛的师傅。这一提议得到格鲁派上层的同意,洛桑却吉坚赞随即成为四世达赖喇嘛的师傅。1614年,洛桑却吉坚赞又应四世达赖喇嘛之请,前往拉萨,在哲蚌寺给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授比丘戒。同时给哲蚌寺的其他喇嘛授沙弥戒和比丘戒,受戒者共有一千余人。

1616年,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在哲蚌寺的甘丹颇章宫内暴亡,洛桑却吉坚赞十分悲恸,匆匆前往拉萨,主持云丹嘉措的“超度”活动。当时,藏巴汗下令禁止四世达赖喇嘛转世,这对格鲁派可以说是致命一击,洛桑却吉坚赞为此深感忧虑。1617年,蒙古喀尔喀部阿巴岱汗的四弟图蒙肯应格鲁派支持者第巴吉雪巴的请求,率领一支三千人的蒙古军队到达西藏,他们宣称为蒙古族出身的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报仇,向藏巴汗彭措南杰发起了猛烈进攻,开初蒙古军连战连捷,但不久与蒙古军联合作战的第巴吉雪巴与哲蚌、色拉二寺的僧兵发生矛盾,彭措南杰趁机以一万兵力反攻,1618年7月攻破哲蚌、色拉二寺,血洗寺院,僧俗五千余人丧生,蒙古军败北而归。哲蚌、色拉二寺失去大部分寺属庄园,还被迫向藏巴汗缴纳大量罚金。格鲁派又向在青海的蒙古土默特部求援。1620年,土默特蒙古之拉尊穷哇罗桑丹增、古如洪台吉兄弟二人率骑兵两千抵达拉萨,向藏巴汗展开攻势,藏巴汗的军队在拉萨溃败,其残部被围困于药王山下,此时洛桑却吉坚赞正在哲蚌寺组织修复寺院的工作,听到消息后立即赶到战场进行调停,说服拉尊穷哇罗桑丹增同意停战,达成协议,藏巴汗交还以前抢占的哲蚌、色拉两寺的庄园,将拉萨河下游地区交还格鲁派管辖。恢复卫藏两地和平。次年藏巴汗彭措南杰病逝,其子噶玛丹迥旺波继位,洛桑却吉坚赞趁机向藏巴汗要求准许寻找四世达赖喇嘛的转世,得到准许。洛桑却吉坚赞在找到三名候选儿童后,在热振寺举行摇糌粑团子选择灵童的仪式,确定了五世达赖喇嘛的人选。1622年,由洛桑却吉坚赞主持迎五世达赖喇嘛到哲蚌寺坐床,并为五世达赖喇嘛剃度,传授沙弥戒,取法名。1638年,洛桑却吉坚赞担任轨范师和亲教师给五世达赖喇嘛授了比丘戒。洛桑却吉坚赞在出任扎什伦布寺法台,又担任四世达赖喇嘛的师傅并给他传授沙弥戒、比丘戒,在四世达赖喇嘛圆寂后格鲁派处境十分艰难的情况下,他成为格鲁派事实上的领袖,主持寻访和培养五世达赖喇嘛的事务,成为五世达赖喇嘛的师傅,这在格鲁派的历史和达赖喇嘛活佛转世系统的历史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由此发展出达赖喇嘛和班禅这两大活佛转世系统的密切关系,同时这也使班禅系统的影响从后藏扩大到拉萨三大寺,超越了达赖喇嘛以外的其他的格鲁派的活佛转世系统,打下了班禅系统成为格鲁派在西藏的两大活佛之一的坚实基础。

洛桑却吉坚赞不仅在教仪教规的传授上是五世达赖喇嘛的师傅,而且在当时激烈复杂的教派斗争、政治斗争中,他也是五世达赖喇嘛坚定的指导者和支持者,他们师徒的团结一致,保证了格鲁派拉萨三大寺和后藏扎什伦布寺的步调一致,共同迎击以藏巴汗为首的反格鲁派势力的进攻。1634年,藏巴汗和康区的白利土司联合打败青海土默特部而占据了青海的蒙古喀尔喀部,想一举消灭格鲁派,格鲁派再次面临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不得不在蒙古族的首领中寻找新的同盟者。五世达赖喇嘛(时年十七岁)、四世班禅(时年六十二岁)等人共同商议,作出了秘密派人到新疆,请和硕特首领固始汗领兵到西藏保护格鲁派的重要决定。1637年,固始汗在消灭却图汗之后前来拉萨,与五世达赖喇嘛、四世班禅会见,秘密议定了由固始汗率大军由青海南下,消灭白利土司,然后领兵进藏,与格鲁派一道消灭藏巴汗的战略规划。按计划,固始汗很快消灭了藏巴汗。在这场迫害与反迫害斗争中,格鲁派获得胜利。当时,由于五世达赖喇嘛年纪尚轻,阅历较浅,经验不足,而四世班禅在宗教界享有崇高威望,社会阅历丰富,政治上相当成熟,在这场斗争中,四世班禅洛桑却吉坚赞实际上是幕后主持者,但在公开场合,他常以“调解者”的身份出面,并且非常谦逊,从不居功。众人公认他是这场斗争的实际领袖。固始汗控制西藏后,又以洛桑却吉坚赞为师,1645年,依照俺答汗赠给索南嘉措“达赖喇嘛”尊号的前例,赠洛桑却吉坚赞以“班禅博克多”的尊号。“班”是“班智达”的简称,梵语智慧的意思。“禅”是藏语“钦波”的简称,“大”的意思,“博克多”是蒙古语,是蒙古人对睿智英武人物的尊称;1647年,顺治帝封授洛桑却吉坚赞以“金刚上师”的名号。1652年,达赖喇嘛进京,顺治帝原来也请班禅洛桑曲吉坚赞和达赖喇嘛一同进京,但因班禅年迈(当时已八十六岁),不堪跋涉未能成行。1662年,洛桑却吉坚赞圆寂。藏文资料一般认为,宗喀巴的大弟子克珠杰是第一世班禅,第二世班禅是索南确朗(1439-1504年),第三世班禅是温萨巴·洛桑顿珠(1505-1566年),而洛桑却吉坚赞是第四世班禅。

【选编自陈庆英 陈立健 著《活佛转世——缘起·发展·历史定制》(中国藏学出版社出版)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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